12月中上旬,网红艺术家Joan Cornellà(霍安·科内拉)在他拥有462万粉丝的脸书账号上连续发布几条新展讯息:将在上海昊美术馆展出他新的雕塑以及11件新的画作,并发出了雕塑《DOUBLE HANDSTAND》及相关周边的图片,帖子的评论区立刻充满了来自全球粉丝的妒忌留言。

      12月11日,霍安·科内拉《无人之境》/Joan Cornellà:Send Yourself Nowhere but Shanghai 在上海昊美术馆如约开幕,与惯常作品风格不同,艺术家一改往日纯色色块简洁风,在色彩鲜艳的画作上描绘出细腻的背景细节,这种改变让熟悉Joan Cornellà的观众耳目一新。

01 丧?快乐? 无厘头的大笑脸

      出生于1981年的科内拉算得上是以“地狱笑话”进行艺术创作的鼻祖,“地狱梗”是一种以他人之残缺、歧视、职业等作为笑点的笑话形式,因为爱好者们自知这种行为并不道德,会下地狱,故因此得名。有传播学界教授认为:地狱梗挑战的是文明社会里看到别人面临苦难应保有同情心的特点。然而这句话就如同烟盒上的“吸烟有害健康”一般在爱好者的面前显得徒有其表。

如果笑有罪,霍安·科内拉就是罪魁祸首(图1)

如果笑有罪,霍安·科内拉就是罪魁祸首(图2)

 Joan Cornellà:You’re late for work!(我要准时上班)

平面画作 145cm x 200cm x 5cm

亚克力 帆布,2021

      当面对地狱梗时,稍微失谐的感觉产生,会让观看者觉得好笑,但当失谐的感觉太严重,可能会感到震惊或者出现负向情绪,因此,它的争议一直存在,且稍有不慎便会擦出争吵的小火苗。

如果笑有罪,霍安·科内拉就是罪魁祸首(图3)

Joan Cornellà:We are what we eat(人如其食)

平面画作 180cm x 180cm x 4cm

亚克力 帆布,2021

       科内拉因超现实创作、暗黑幽默风格⽽闻名,人物标志性的笑容是他的符号。他笔下的人物没有名字,没有对白,人人都长了同一张脸。不管断臂或吐血,TA的笑容从没消失过,这种魔性笑容在不同场景反复出现,无论多么温馨或暴力的场景,都可以被科内拉创作成怪诞讽刺的意味。

       科内拉在互联网拥有约800万的粉丝,仅Instagram就有322万追随者,比肩KWAS(371万),而擅长粉丝经营的村上隆才拥有242万,超高的人气让科内拉妥妥居于网红艺术家的坐席。

       为什么这些只有黑眼珠的小人儿这么有魅力?

如果笑有罪,霍安·科内拉就是罪魁祸首(图4)

Joan Cornellà:Missing(寻人启事)

平面画作 200cm x 145cm x 5cm

亚克力 帆布,2021

       没有台词的漫画就像谜语,但也没有标准答案。这些看似无厘头的明亮绘画诠释着暗黑系元素,呈现出社会的无奈或⼈性幽微的阴暗⾯,童趣笔触搭配揶揄⼿法,让人在爆笑的同时不得进行深刻思考。

       对于作品涉及太多政治、宗教、食人、歧视、成人话题的争议,Joan Cornellà曾说:「我们都在笑看人生的苦难,当我们对事物或人物发笑时,必定要先了解什么令我们笑。无论我们有否抱着同情心,往往都包含某程度的残忍。因此,如果我创作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出现,相信我笑不出来。」    

      在昊美术馆的科内拉新展上,有一个展厅放满了他的玻璃纤维不倒翁玩偶。

取名FREE HUGES,抱抱我。

      你可能需要调动多一组的神经元来解读他的漫画,也很难用一句话讲清楚科内拉的某件作品具体在说什么,不同的人观看作品都会有不同的结论(极有可能也没有结论)。科内拉也从不对自己的作品做注解,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:我认为读者们以不同方法解读我的漫画更好,有时候听到他们的解读方法,甚至比我创作时心中所想的更好。欢迎各位读者自行解读,这样更加有趣。

       满面笑容张开怀抱的小女孩胸前写着:我讨厌所有人。这相当讽刺。其实科内拉作品中独特的人物风格深受西方1950年代的广告和飞机安全演示视频影响,这些媒介中人物的脸上都挂着整齐划一的虚假微笑,模式化的表情带来一种戏剧的荒诞,科内拉运用明亮的色彩和简练的插图视觉语言,描绘着貌似轻松可笑的怪异场景,可谓把丧文化做得非常高级。

      尽管他所描绘的一切都几近夸张,而且常常不切实际,却传达出对人性和现实社会的批判。Joan Cornellà 的作品经常直指现代人际关系的疏离冷漠,人类对社交媒体的畸形依存,自拍等现代生活的日常都成为其创作灵感来源。

       这件名为Quarryquelle的作品有个诙谐的翻译-旅游媛。继前阵子国内社交媒体痛斥的“佛媛”“病媛”之后,科内拉制造了一个新名词,或许是在内涵以打卡拍照并发到社交媒体为目的的部分群体。

       科内拉2019年台湾展览的海报上,女性的肚皮写着:I’M FULL OF SHIT,听起来不那么友好,但又真实到令人无从反驳。

       出生于巴塞罗那的科内拉从孩童时期就喜欢漫画,在 Daniel Clowes 等美国漫画家的故事中长大,同时,他也深受画恐怖画作的色盲画家祖父的影响。或许因为祖父对于色彩认知的缺失,科内拉的作品从不吝啬用最鲜艳的颜色。

      科内拉的动画其实是他六宫格漫画的“运动版本”,时长虽短但同样生动有趣。

      2015年,科内拉在众筹平台Kickstarter上发布将自己的漫画动画化的众筹计划,官网的筹资宣传片里,一位中年女士自称是 Joan Cornellà 本人,“她”声称会邀请一班顶级朝鲜动画师,协助“她”将漫画动画化,在片尾更被车撞至飞甩假发,把无厘头作风贯彻到底。而参与众筹的人,可以获得:

        此外,出资7000欧元的画,可以参观Joan Cornellà的工作室,旅途中会有两位贴身保镳,其中一位就是Joan Cornellà 本人。

      不到一个月,众筹漂亮完成,丧得如此励志。

 02  从网红到市场宠儿 

      科内拉曾用西班牙语做过60页的漫画,但花费时间多传播速度慢。原本他是以绘制“正常”的讽刺短篇漫画维生,直至2012年10月在自己的部落格中贴出一幅风格迥异的漫画,引起不少回响,之后他开始做单页,在Facebook上发布并分享作品,通过网络他的作品迅速蹿红,可以说他的成名与网络时代密不可分。

如果笑有罪,霍安·科内拉就是罪魁祸首(图5)

 Joan Cornellà: Untitled(图据网络)

       科内拉对道德与人性之间的暧昧地带进行了深入探索,他所呈现的是时代更迭的下观念的变化、现实社会对人的撕裂、揭露人虚伪表象之下的冷漠残忍。旁观者的角度常常使得他的作品显得刻薄,但换了谁又不是如此呢?

      他的大笑就像病毒,入侵用户并迅速戳中他们。大部分的互联网用户都深谙我笑并不代表我开心的道理,正如60后与90后对微信笑脸emoji的解读大相径庭。在聊天中,哈哈或许等于呵呵或许等于再见。而00后口中的“笑对生活”也并不等同于70后打鸡血般的自我激励与的人生规劝。

       科内拉找到了这种现实与网络、个人与时代、道德与非道德之间复杂又微妙的平衡点,无数人被他的调侃和嘲讽俘获,那些只敢在心里想象的场景被人画出来之时,一批后来成为死忠粉的群众在内心呼唤:居然有人跟我一样暗黑,我要粉他!

      成为网红后,科内拉在巴黎、纽约、台北、香港、上海、韩国等多地举办实体展览,反响强烈。随即进军潮流艺术,将标志性作品制成青铜公仔,限量生产的饥饿营销获得成功后,再追加搪胶版本,价格亲民。苏富比及AllRightsReserved在2020年12月曾为他举办香港最大型个人展览。科内拉的作品不但于拍卖市场屡创佳绩,近年更被比利时MIMA美术馆、西班牙马德里Espacio SOLO等主要艺术机构收藏。

      2020年情人节,科内拉把金正恩变成可爱比心版青铜公仔,取名K-Love,限定15件,急速被扫空。雕塑作品看起来非常塑料卡通,与内里的青铜看起来格格不入。

     「我喜爱的黑色喜剧,与塞缪尔・贝克特的文学作品或巨蟒剧团的表演有点相似。许多艺术家和艺术形式都运用超现实喜剧和黑色幽默,令作品原本的沉重主题变得较易被人接受。」——Joan Cornellà

如果笑有罪,霍安·科内拉就是罪魁祸首(图6)

      存在主义哲学家从无神论观点出发解构生之意义,很容易使人产生生命没有立足点的虚无感,但科内拉认为,给这种没有意义赋予意义也是种生存态度。他认为对现代生活的荒谬残酷持以嬉笑怒骂的态度,反而能让人从持续紧张恐惧的情绪中解放,苦中取乐。这种离经叛道的幽默令人上头。

       即使作品风格非常存在主义,但科内拉并不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艺术家,也并不是为了暗黑而暗黑,他的思考一直与社会现实、人性、群体及个体生活相关,他对现实的调侃总是令人百看不厌,而他的followers也都脑洞不小,不信你去他的社交账号下看评论,会收获双份欢乐。

笑对人生吧。

 霍安·科内拉《无人之境》

Joan Cornellà:Send Yourself Nowhere but Shanghai

2021.12.11–2022.03.13

地址

昊美术馆·上海

上海市祖冲之路2277弄1号

来源:艺术中国